巴甫洛夫是前苏联的一个大胡子老头，他在实验室养了一条狗，为的是观察狗什么时候流口水。
科学的说法是研究狗分泌唾液的规律。
巴甫洛夫发现，狗吃食物时，不但会分泌唾液，还会记住当时的环境特征。比如，给狗喂食前，先摇几下铃铛，然后再给它食物。
若干次之后，只要铃铛一响，狗就知道美食要来了。
巴甫洛夫怎么知道狗能预测食物呢？通过观察狗的唾液。
起初，狗吃到食物才分泌唾液，不久，只要听到铃铛声，还没见到食物，就分泌唾液了。
狗“自学”掌握了铃铛声与食物之间的联结关系，学会了预测。
这种现象称为经典条件反射。
神经科学研究发现，这种联结学习是由多巴胺介导实现的[1]。随后本号将重点讨论这个问题，请关注。
斯金纳是个美国学者，他喜欢在实验室里养老鼠，却懒得定时给它们喂食。
他造了一个小型喂食器，每按动一下杠杆，就能滚出一粒食物。然后把杠杆伸进老鼠笼子里，就撒手不管了。
不久，老鼠偶然碰到那个杠杆，一粒食物滚出，老鼠兴奋地一口吃掉。过一会，它又会去按那个杠杆，又有一粒食物滚出。
若干次之后，老鼠不干别的了，在杠杆面前一通狂按，边按边吃。
老鼠学会了把按杠杆的行为与食物建立起联结，能主动按压杠杆获得食物，这种现象称为操作条件反射。
这个联结学习过程同样是由多巴胺介导完成的[1]。
原本是中性的刺激，经过一定的学习后，能引发动物产生反应（R），即为经典条件反射。
中性刺激称为条件刺激（CS），天然刺激物称为非条件刺激（US）。
三者的关系用公式表达为：
CS—US—R
（铃声—食物—分泌唾液）
联结学习完成后，简写为：
S—R
（铃声—分泌唾液）
斯金纳的老鼠需要按杠杆才能得到食物。一些文献把这种模式表达为：
R—S
（按杠杆—食物）
他们认为，经典条件反射与操作条件反射的不同是：
前者建立S-R（刺激-反应）联结，
后者建立R-S（反应-刺激）联结。
比如某百科截图：
我不赞同这样的说法，原因有三点：
首先看定义：反应，是对刺激的回答。刺激在先，才能回答，不可能反应之后再进行刺激。
比如膝跳反应，小锤子轻敲膝盖，人的小腿会产生前踢的反应。而不能小腿先前踢，锤子再敲膝盖。
其次，“刺激—反应”在生命体内具有闭合的神经回路。生命体受到刺激后，可自主产生反应。而“反应—刺激”的回路在生命体内既不闭合，也不自主。生命体出现反应后，能否得到刺激是由外界决定的。
比如，老鼠按动杠杆后，自身不能决定能否得到食物。如果喂食器坏了，或食物耗尽了，老鼠按1千次杠杆也得不到食物。“反应—刺激”便无法成立。
第三，刺激—反应与反应—刺激，两个“反应”的含义不同，一个反应指分泌唾液，另一个反应指按压杠杆。两者不是同一类型的反应，不可类比，否则会得出误导性的结论。
就像两个人比较力量，应都用胳膊比，或都用大腿比，而不能一个人用胳膊，另一个人用大腿。即使“胳膊掰不过大腿”，也不能代表两人的真实力量。
斯金纳做实验时，他更关心老鼠按压杠杆的行为，对分泌唾液不感兴趣，没有进行观测。
假如巴甫洛夫用他的狗做操作条件反射实验，他会发现，狗和老鼠一样能学会按动杠杆，得到食物，然后分泌唾液。
重复若干次后，狗也会频频按杠杆来取食。同时还会看到，狗按动杠杆时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。
于是，操作条件反射可表达为：
CS—R1→US—R2
看到杠杆—按压→食物—泌唾液
上式四个对象中，前后两对都是“刺激—反应”联结，中间的→，代表“预测”。
为什么中间是“预测”，我们将在以后讨论多巴胺时详细论述。关注本号可及时得到后续文章推送。
为简化表达，我们将上式中的R2简化为R，R1简化为A（行为）。
则操作条件反射可表达为：
S—A→R
（杠杆—按压→唾液）
前面我们已经得出，经典条件反射的公式是：
S→R
（铃声→分泌唾液）
如果把等待看作是一种特殊的行为，则经典条件反射和操作条件反射可以写成一样的形式：
经典条件反射：S—(A)→R
操作条件反射：S—A→R
其中（A）代表“等待”。
可以看出，经典条件反射与操作条件反射只有一个差别，经典条件反射的行为是个特殊的“等待”行为（A），而操作条件反射是一个有效行为。
很多文献中罗列出两者的很多条区别，是非同类对比而人为制造的差异。
有人会问：上面说的结论，有实验证据吗？
有。
实验发现一种现象：巴甫洛夫—操作条件反射转移（Pavlovian instrumental transfer），也有直译为巴甫洛夫—工具条件反射转移。在英语词汇中，巴甫洛夫就是经典条件反射的代名词，操作条件反射又名工具条件反射。
这个复杂的名词描述的是经典条件反射向操作条件反射转移的现象。
实验过程如下：
（1）首先，训练老鼠建立铃铛声与食物的经典条件反射，一摇铃铛，老鼠就有反应。这是巴甫洛夫做的事。
（2）第二步，给老鼠杠杆喂食器，训练它学会按杠杆取食物，建立操作条件反射。这是斯金纳做的事。此阶段没有铃铛声。
（3）第三步，合并测试：给老鼠杠杆，同时摇铃铛。老鼠听到铃铛声后会更努力按杠杆。如果不摇铃铛，老鼠按压杠杆的频率会低很多。[2]
实际实验比以上描述更复杂，老鼠可以区分不同的铃声、不同颜色的杠杆以及不同种类的食物。只有在食物配对同样的铃声和同样的杠杆时，才会出现上述转移现象。
说明，对老鼠来说，铃声和按杠杆是对应于某种食物的同类刺激，老鼠对铃声的反应，可以转变成按杠杆的行为。
